第41章 第41章_权御山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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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第41章

  许安泽三人退出了御书房,东陵帝便在金龙筏上写下密调诏书,折好放在竹筒里,唤来御前侍卫秋薄。

  秋薄单膝跪地,双手接过东陵帝的密诏,看了看密诏封泥上名字,抱拳一拜:“臣领旨。”

  东陵帝威重之声缓缓传来:“此事事关重大,把密诏递出去,你就跟着他一起赶赴北境六州。务必保护好孤的密使。”

  秋薄叩拜:“微臣定不负皇命。”

  然后撩起身后披风,转身离去。

  东陵帝看着秋薄离去不禁感慨道:“这孩子倒是比一般人稳重些,总觉得看着他有些亲近。虽然他表面上从不与任何人亲近。”

  邹庆点头:“是,只是看秋侍卫的背影,老奴还以为是六皇子呢。”

  “六郎?”

  东陵帝细细看去,难怪他看着秋侍卫如此亲近,这幅淡然傲然的样子,不就是许安归小时候在皇城里的样子吗?

  不苟言笑,一本正经。

  这或许就是这些出类拔萃之人的共性吧?

  不知道此时此刻,远在南境病重的许安归是否知道今日皇城里出了大事,也不知道他的病好了没有。

  东陵帝心中忽然生出一丝心酸。他最喜欢的这个儿子,居然已经远离他八年之久了。在他的记忆里许安归还是儿时的样子。

  圆润而清澈的眼睛仿佛能够囊括天地乾坤一般。

  细细回顾,东陵帝居然无法想象出许安归长大以后的样子。

  现在的许安归是不是还如同小时候那般冷傲、淡然、正直、认死理?

  是不是还如同小时候那般功课优秀、孝顺亲族?

  这些年在军营里,他到底是瘦了还是胖了?

  他的眼眸是不是还如同儿时那般清澈见底?

  东陵帝一声长叹,目光落在窗外花开正艳的绿萼之上。

  那株白色带着些许淡绿的梅花,是许安归还在宫里的时候亲手种下的。

  他曾经操着稚嫩的声音,认真对东陵帝说道:“东陵的冬季少了些春日的热闹,儿子想着这绿萼带着春色开在父亲的窗前,或许父亲就不会寂寞了。”

  寂寞啊……

  原来许安归那么小就知道在这个位置上要付出的代价。

  东陵建国不过几十年,还有许多事情需要他这个做帝君的去亲自操心。九年前他初登大宝,朝政被那些战功赫赫的大将军一手把持。

  那几乎是对他这个新君无言的挑衅。

  对面那种挑衅,他怎么可能忍气吞声?于是便不管不顾与太子许安泽还有其他几个少数文臣策划了“朝东门”事件。

  他当然记得那时候的许安归跪在殿下怒声阻拦的样子,可是弦上之箭已经射出,再也没有回头的余地。

  在分别的这些时日里,他不是没有想过许安归,只是每每放下公文神思缥缈的时候,就会有新的奏折重新呈现在眼前。

  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有这样的闲情逸致,去回眸过去那些往事了呢?

  是许安泽僭越开始?

  还是从他头风病困扰着他,让他窥见了地狱之门开始?

  原来人老了,真的会有伤秋悲春之感。如今只是看着窗外的绿萼便会有如此多的念头萌生出来。

  可他这个儿子到底是没有让他失望。

  八年的蛰伏与打磨,已经让他变得更加稳重了。

  无论南泽北伐攻下东陵两座城那件事是谁一手策划的,能让许安归带着赫赫战功荣归,那便站在许安归那边的人。

  在外八年,他到底还是暗中培养了自己的势力,没有就那么坐以待毙。

  想到此,东陵帝又瞥见了桌上这两份一模一样的日程表,不由地蹙起了眉,他缓声问身边的邹庆:“你觉得六郎是那样要谋反的人吗?”

  邹庆微微抬头,思索片刻,没有正面回答,只是道:“老奴记得,之前六殿下还在皇城里的时候,很是孝敬贤妃娘娘。每日晨昏定省,都认真地去做,少一次都不肯。”

  东陵帝一听邹庆提到贤妃心中顿明。

  这个老奴才到底是跟着自己几十年,在自己身边看了几十年的朝堂争斗,对于人心的弱点一窥到底。

  是了,许安归的生母还在皇城里。

  他如此孝顺,怎么会不顾及生母的生死公然举兵谋反?以他的性情,若是有什么不轨之举,也一定会先想办法把贤妃解救出来才是。

  想到这里,飘在东陵帝心中的那一朵疑云便消弭了去。

  这件事若所言大半不属实,那就是有些人想借题发挥。

  许安归还没有回来,太子那边的人,就已经按耐不住了吗?

  不,或许这些事情都不是太子所为,他那个十六皇弟许景挚这些年虽然看上去老实,其实心底里到底捉摸的是什么,他从未看透过。

  当初如果不是先帝宠爱这个最小的儿子,封许景挚为亲王,允许他留在许都做一个闲散王爷,今日怎么还会有如此后顾之忧?

  他那个皇弟太年轻,甚至跟许安归一般大小年级。身后又有恭国公府、恭老国公这个开国元勋的外祖父作为后盾,无论是明里暗里,动他都不容易。

  这些年他看似在外风花雪月,焉知不是在谋求着什么?

  想到这里,东陵帝头疼的毛病又犯了,那疼痛宛如一只虫子,死死地钻着他的脑仁。东陵帝摁着自己的太阳穴,眉头紧皱。

  邹庆见状知道是旧疾复发,想要上去替东陵帝揉一揉,谁知道东陵帝衣袖一扬,直接把桌案上的奏折全部清扫在地,喘着粗气,暴跳如雷。

  邹庆甚少见到东陵帝如此焦躁,连忙跪下。

  伺候在殿内的所有內侍们也跟着跪下,不敢多看一眼。

  省部的敕令下了有大半个月,东陵北境六州的刺史才陆续回到许都。

  许都的腊月已经过了大半,寒风更加凌冽,过年的气氛却越加的浓烈。

  就连这刺史们留宿的许都官站周围都好不热闹,街上跑闹的孩子们手里总拿着些小炮仗,时不时地点一个,巷子里噼里啪啦的竟然已然一副要过年的样子。

  许都百姓们已经开始忙里忙外的办起年货,准备要过一个热热闹闹的年,可这官站里的刺史们这些时日可都没睡好。

  即便是没有睡好也不敢去相互询问,生怕问了到了什么不该问的东西,知道的太多受牵连。

  一般朝廷快到年下才会下敕令分批召回全国州县的刺史回都述职。

  哪怕是急招,也从未出现过北境刺史全部都被召回的情况。

  忽然一起召回,这事恐怕有蹊跷。

  几个有亲戚、师长在许都朝堂为官的刺史,纷纷登门去拜访,想要打听一点事情。谁知道这件事问过去,所有人都是一问三不知。

  帝君只说下敕令找回他们述职,却没有再说其他。

  但在朝堂之上东陵帝那副模样,所有人都看在眼里。

  好心的亲长便提点那些刺史,面圣之时一定记得谨言慎行,不可欺君罔上。那些刺史听了以后惴惴不安,纷纷回忆自己在北境六州到底有没有做过什么事情,让人抓住了把柄。

  临朝前一日,所有的刺史都几乎一夜无眠。

  第二日,被召回的这六位刺史站在殿外听宣。散了早朝之后,才被邹庆带到了御书房的偏殿喝茶。

  这些北境刺史从未在皇城之中与这些内官们亲近,看见邹庆一脸温和,却规规矩矩的样子,有些话想问到底是不敢问出口。

  最后,剩下刘新一个人,独独的坐在偏殿,端着茶杯发愣。

  邹庆看见刘新,上前道:“刘刺史,陛下唤您进去问话呢。”

  刘新这才回过神来,手中一时间不知轻重,竟然将茶盏的盖子碎在了地上,吓得他一机灵。

  邹庆见状,笑道:“不碍事,老奴找人来收拾便是。刘刺史快去罢,让陛下等久了不好。”

  刘新放下茶盏,起身对邹庆一礼:“有劳了。”

  然后正了正衣襟,快步向御书房走去。

  “微臣北境永州刺史刘新拜见吾皇万岁!”

  刘新跪下,行大礼,久久不闻东陵帝让他平身,也不敢私自起来,只能那么跪着。

  跪了大约一炷香的时间,刘新腰酸背疼、膝盖刺痛、额头上的汗已经一滴滴地滴在大理石地板之上,却依然没有听见东陵帝的声音。

  又跪了一炷香,一个厚重的声音才缓缓从上落下:“你既弹劾了皇家六子许安归,定是做好了必死地打算了吧。”

  刘新听到这话,身子又压低了几分:“微臣启奏之事,件件属实……”

  “这六皇子招兵买马的日程你写的确实详尽,但这些人都冲入了军队,奉了军粮,兵部有造册,你可知道?”东陵帝问道。

  刘新回答:“微臣知道。可是北境驻守了三十万大军,若六殿下没有谋反之心,怎么还会再招兵?若不是有心收买心腹,私藏部队,让朝廷出银钱养着,又怎么会在毫无战乱的时候招?微臣效忠的是东陵,是陛下,一切有害于陛下的事情,微臣决不会姑息。哪怕拼上微臣的性命,触怒了陛下,微臣也绝不后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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