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是被雨淋湿的落汤小狗
餐桌上的气氛一下子掉到冰点之下。
苏钰辰垂着眼没说话，抱着期望的心却一点点沉了下去。
他心里哽了一口气，不上不下的噎在那儿，怎么都不舒服。
片刻沉默里的无数个瞬间，苏钰辰都想就直接问问对方为什么要瞒着自己。
可在无数个瞬间之后，他都硬着头皮把那股冲动给咽了下去。
人在气头上的时候，总是会说出很多无可挽回的话的。
他怕自己一时口不择言，说出什么难听的话来，伤了他们之间难得的情分。
这是他在和裴铎那么多年的纠缠里，学会的为数不多的东西。
“哥哥？”
见人好久没说话，贺江盛又喊了他一声，“哥哥中午休息的时候稍微睡一会儿吧，早知道会影响哥哥睡眠，昨晚就不让哥哥陪我去看恐怖片了。”
话音落下，苏钰辰才终于抬头看了贺江盛一眼。
只可惜，他眼里的复杂贺江盛没能读懂。
今天贺江盛是上午去公司实习，两个人驱车往公司走的路上出奇的沉默。
开着车的贺江盛时不时偏头看向身侧皱着眉头、闭目养神的男人，心里隐约升腾起些不安来。
一整个上午，苏钰辰坐在办公室里看着眼前的文件，一言不发。
中间贺江盛打着送文件的名义出来进去好机会，但都没找到机会问一句到底怎么了。
“哥哥，我下午还得去学校一趟，晚上可能来不及接你。”
快到中午的时候，贺江盛给苏钰辰送了饭进去，临走的时候挠挠头开口说道。
苏钰辰抬头和他对视，几乎一眼就从男生的局促里看出了破绽。
他在撒谎。
苏钰辰敛下目光，没有提两个人谈谈的想法。
他能怎么办？
总得给年轻的爱人一点**空间的。
再等等吧，等晚上在和他好好谈谈。
“那晚上我来做饭，”贺江盛脸上重新浮现出那副灿烂的笑容，“我做好饭，乖乖在家等哥哥回来吃饭。”
说完，他才转身出了办公室。
……
下午三点，洲鹤集团楼下的咖啡厅里。
贺江盛比约定时间提前了十分钟到的，他坐在靠窗的位置等了有一会儿，才看见一个穿着短裙的女生急匆匆的推门进来。
“抱歉，我来晚了。”
那女生一眼就看到了贺江盛，一边说一边走到他对面坐下。
看样子，她应该是提前见过他的照片的。
“没关系，我也刚到不久。”贺江盛捏着面前装着冰镇果汁的杯子冲她点点头，心里却思索衡量起来。
他爸这算盘打得倒是挺响，这一石二鸟的主意他怕是想了很久了。
一旦他和这位赵家千金结婚，贺家和赵家就算是绑在一根线上的蚂蚱了，到时候他爸不但可以借此扩大贺家的商业版图，还可以顺便通过这桩婚事拿捏住他，甚至是母亲留给他的股份。
只是可惜了，他爸这笔买卖怕是要黄。
“赵小姐，我今天约您过来，是想和您聊聊关于赵家同贺家联姻的事情，”贺江盛喝了口杯子里的果汁，将杂乱的思绪重新整理好，迂回着开口，“其实就算是两家联姻，赵家也不必将宝全压在我这里。毕竟我在贺家籍籍无名，实在上不得台面。”
说到这里，他抬眼看向对面的女生，身体重心后仰靠在沙发背上，“但我大哥就不一样了，我哥可是我爸打小一手调//教起来的，日后我爸退休，他是要接手贺家产业的。赵家不妨多考虑一下他。”
“贺少这说的是哪里话？”
坐在贺江盛对面的女生笑笑，拿起服务员刚端上来的冰水喝了一口，“私生子和嫡出少爷到底哪个更矜贵，我们赵家还是分得清的。”
女生说起这话的时候，眼神肆无忌惮的在贺江盛的身上上下打量，毫不避讳。
少顷，她放下手里的杯子，低头轻声笑笑。
“说实话好了，我本人对贺少你十分感兴趣，你我的婚姻，不仅是商业联姻，如果你愿意的话，也会是北城上层圈子里的一段佳话。”
女生这话说得自信又笃定，眼中的光彩夺目耀眼。
贺江盛承认，如果但从合作的层面上考量，这位赵小姐的确是很好的合作对象。她聪敏，自信，有目标有想法，假以时日大概率会北城的商业圈子有所作为。
只是夫妻，他们却是做不成的。
“赵小姐客气，”深吸了口气，贺江盛准备和人坦白，“我看还是打开天窗说亮话好了，我不会和您联姻的。因为我已经结婚了，我很爱我的丈夫，所以……”
这话贺江盛还没说完，迎面就被一杯冰水泼得一身狼狈。
“贺家有本事，让一个已婚人士来和我相亲了，我不明白这到底是联姻还是挑衅，”赵小姐冷笑了两声，随手将已经空掉的杯子放回到桌子上，“如果这就是贺家的态度，我了解了。”
丢下这话，赵小姐径直转身离开，头也没回。
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咖啡厅里的所有人目光都集中在贺江盛身上。
贺江盛冷着脸从位子上站起来，憋着火气结了账之后才从咖啡厅里离开。
他出了咖啡厅，转身走到一处少人的僻静处，拨通电话的时候面上平静无波，内心却好似泛起无边波澜。
那种细密的疼像是在用无数锋利的刀片往他心里头割，是折磨，更是难以言说的隐疾。
也许过往这么多年，他早该习惯了的，被父亲利用，然后抛弃，就像是个无关紧要的玩意儿一样。
如果他今年十岁，他大概会不管不顾的大闹一场，抱着你死我活的气势让所有人都不痛快。
可那样闹的下场他也同样心知肚明。
在他年幼的无数个日夜里，他的那位父亲都曾身体力行的告诉过他下场的。
等待电话被接通的那段短暂空当里，贺江盛深吸了一口气，低头盯着自己的脚尖看，莫名觉得现在的自己和当初那个十岁的自己也没太大差别。
唯一不同的大概是，现在他成年了，羽翼渐丰，知道要怎么大闹一场才能戳到父亲的软肋和痛处了。
他从一个只会哭闹的孩子，变成了一个知道算计的成年人。
其实，挺可笑的。
“……喂，爸。”
电话接通，贺江盛嗓子一阵发紧，喊出声来的那句称呼里带着生疏和无数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情绪。
“你刚把人家赵小姐给气走了？”
电话那头是意料之中的暴怒和斥责，“谁给你的胆子，你知不知道这次两家的联姻意味着什么？！”
那声音里除了算盘落空的恼羞成怒之外，贺江盛听不出哪怕半分的父子情谊。
沉默了半秒，他从嗓子里挤出一声阴阳怪气的讽笑，那几乎是种不由自主的嘲讽和反击，让他看起来就像是只下意识开始戒备的刺猬，浑身的刺炸开，随时随地准备放手一搏。
“哦，是人家赵小姐看不上你那个私生的儿子，所以你就把主意打到我这来了是吧？”贺江盛冷笑了两声，低头看着地上的小石子，用脚踢来踢去，“可惜啊，我没贺总你这么好的胃口，吃不了那么硬的软饭，也豁不出脸去做人家的上门女婿。”
“行，行！”电话那头的中年男人暴怒着摔掉了手边的杯子，玻璃破碎的声音哪怕隔着手机都能听的清清楚楚的，“你小子是翅膀硬了，有本事就别来求我！要早知道今天你会变成这个样子，当初你妈一把你生下来，我就应该直接掐死你！”
这话说完，电话就被挂断了。
那种泄愤式的咒骂贺江盛早就习惯了，这会儿听见了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天色忽然阴沉下来，明明刚刚还是万里无云的晴天，这会儿狂风卷积着乌云，还没两分钟就落下雨来。
雨点又大又密，分分钟就能将人浇得浑身湿透。
贺江盛没急着躲雨，那张面无表情的脸配上不紧不慢的步调，在阴沉天色的映衬下，像极了某些电影里的充满了报社欲//望的杀人魔。
不过贺江盛现在并没有什么报社欲//望，他现在只想随便找个酒吧，喝个昏天黑地的才好。
另外一边，苏钰辰从一场噩梦里惊醒。
他从办公室里醒过来，靠在椅背上看着外面阴沉的天色大口喘息着。
他刚刚……做了个不太好的梦。
他梦见自己仍旧陷在裴铎的纠缠和欺骗里无法抽身，他梦见自己被骗得身心俱疲，公司破产，所有人看向他的眼神里都带着鄙夷和唾弃，让人通体发寒。
苏钰辰长叹出口气来，心情也和外面的天色差不太多。
“……苏总，那我们就先下班了。”
办公室门口，叶放的声音将苏钰辰飘远的思绪拽了回来。
他回过神来看了眼叶放，在意识到她说了什么之后又下意识的看了眼手机。
已经快七点了，早就过了下班的时间了。
“好，你们先下班吧。”
苏钰辰应了一声表示知道，自己又盯着外头愣了会神，才收拾了东西下班。
回到家里，一推开门，入眼的便是满屋昏暗。
原本说会在家做好饭等他的小孩不在，早晨走的时候没有关窗，屋子里满是雨水的潮气。
苏钰辰没开灯，只捏着手机坐在沙发上等着。
一直到晚上九点多，贺江盛的电话终于打了过来。
他刚一接通，就听到对面传来的是个陌生的声音。
“……抱歉，请问您是贺江盛先生的……老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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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钰辰垂着眼没说话，抱着期望的心却一点点沉了下去。
他心里哽了一口气，不上不下的噎在那儿，怎么都不舒服。
片刻沉默里的无数个瞬间，苏钰辰都想就直接问问对方为什么要瞒着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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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在气头上的时候，总是会说出很多无可挽回的话的。
他怕自己一时口不择言，说出什么难听的话来，伤了他们之间难得的情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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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贺江盛是上午去公司实习，两个人驱车往公司走的路上出奇的沉默。
开着车的贺江盛时不时偏头看向身侧皱着眉头、闭目养神的男人，心里隐约升腾起些不安来。
一整个上午，苏钰辰坐在办公室里看着眼前的文件，一言不发。
中间贺江盛打着送文件的名义出来进去好机会，但都没找到机会问一句到底怎么了。
“哥哥，我下午还得去学校一趟，晚上可能来不及接你。”
快到中午的时候，贺江盛给苏钰辰送了饭进去，临走的时候挠挠头开口说道。
苏钰辰抬头和他对视，几乎一眼就从男生的局促里看出了破绽。
他在撒谎。
苏钰辰敛下目光，没有提两个人谈谈的想法。
他能怎么办？
总得给年轻的爱人一点**空间的。
再等等吧，等晚上在和他好好谈谈。
“那晚上我来做饭，”贺江盛脸上重新浮现出那副灿烂的笑容，“我做好饭，乖乖在家等哥哥回来吃饭。”
说完，他才转身出了办公室。
……
下午三点，洲鹤集团楼下的咖啡厅里。
贺江盛比约定时间提前了十分钟到的，他坐在靠窗的位置等了有一会儿，才看见一个穿着短裙的女生急匆匆的推门进来。
“抱歉，我来晚了。”
那女生一眼就看到了贺江盛，一边说一边走到他对面坐下。
看样子，她应该是提前见过他的照片的。
“没关系，我也刚到不久。”贺江盛捏着面前装着冰镇果汁的杯子冲她点点头，心里却思索衡量起来。
他爸这算盘打得倒是挺响，这一石二鸟的主意他怕是想了很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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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可惜了，他爸这笔买卖怕是要黄。
“赵小姐，我今天约您过来，是想和您聊聊关于赵家同贺家联姻的事情，”贺江盛喝了口杯子里的果汁，将杂乱的思绪重新整理好，迂回着开口，“其实就算是两家联姻，赵家也不必将宝全压在我这里。毕竟我在贺家籍籍无名，实在上不得台面。”
说到这里，他抬眼看向对面的女生，身体重心后仰靠在沙发背上，“但我大哥就不一样了，我哥可是我爸打小一手调//教起来的，日后我爸退休，他是要接手贺家产业的。赵家不妨多考虑一下他。”
“贺少这说的是哪里话？”
坐在贺江盛对面的女生笑笑，拿起服务员刚端上来的冰水喝了一口，“私生子和嫡出少爷到底哪个更矜贵，我们赵家还是分得清的。”
女生说起这话的时候，眼神肆无忌惮的在贺江盛的身上上下打量，毫不避讳。
少顷，她放下手里的杯子，低头轻声笑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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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江盛承认，如果但从合作的层面上考量，这位赵小姐的确是很好的合作对象。她聪敏，自信，有目标有想法，假以时日大概率会北城的商业圈子有所作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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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小姐客气，”深吸了口气，贺江盛准备和人坦白，“我看还是打开天窗说亮话好了，我不会和您联姻的。因为我已经结婚了，我很爱我的丈夫，所以……”
这话贺江盛还没说完，迎面就被一杯冰水泼得一身狼狈。
“贺家有本事，让一个已婚人士来和我相亲了，我不明白这到底是联姻还是挑衅，”赵小姐冷笑了两声，随手将已经空掉的杯子放回到桌子上，“如果这就是贺家的态度，我了解了。”
丢下这话，赵小姐径直转身离开，头也没回。
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咖啡厅里的所有人目光都集中在贺江盛身上。
贺江盛冷着脸从位子上站起来，憋着火气结了账之后才从咖啡厅里离开。
他出了咖啡厅，转身走到一处少人的僻静处，拨通电话的时候面上平静无波，内心却好似泛起无边波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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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过往这么多年，他早该习惯了的，被父亲利用，然后抛弃，就像是个无关紧要的玩意儿一样。
如果他今年十岁，他大概会不管不顾的大闹一场，抱着你死我活的气势让所有人都不痛快。
可那样闹的下场他也同样心知肚明。
在他年幼的无数个日夜里，他的那位父亲都曾身体力行的告诉过他下场的。
等待电话被接通的那段短暂空当里，贺江盛深吸了一口气，低头盯着自己的脚尖看，莫名觉得现在的自己和当初那个十岁的自己也没太大差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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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从一个只会哭闹的孩子，变成了一个知道算计的成年人。
其实，挺可笑的。
“……喂，爸。”
电话接通，贺江盛嗓子一阵发紧，喊出声来的那句称呼里带着生疏和无数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情绪。
“你刚把人家赵小姐给气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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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声音里除了算盘落空的恼羞成怒之外，贺江盛听不出哪怕半分的父子情谊。
沉默了半秒，他从嗓子里挤出一声阴阳怪气的讽笑，那几乎是种不由自主的嘲讽和反击，让他看起来就像是只下意识开始戒备的刺猬，浑身的刺炸开，随时随地准备放手一搏。
“哦，是人家赵小姐看不上你那个私生的儿子，所以你就把主意打到我这来了是吧？”贺江盛冷笑了两声，低头看着地上的小石子，用脚踢来踢去，“可惜啊，我没贺总你这么好的胃口，吃不了那么硬的软饭，也豁不出脸去做人家的上门女婿。”
“行，行！”电话那头的中年男人暴怒着摔掉了手边的杯子，玻璃破碎的声音哪怕隔着手机都能听的清清楚楚的，“你小子是翅膀硬了，有本事就别来求我！要早知道今天你会变成这个样子，当初你妈一把你生下来，我就应该直接掐死你！”
这话说完，电话就被挂断了。
那种泄愤式的咒骂贺江盛早就习惯了，这会儿听见了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天色忽然阴沉下来，明明刚刚还是万里无云的晴天，这会儿狂风卷积着乌云，还没两分钟就落下雨来。
雨点又大又密，分分钟就能将人浇得浑身湿透。
贺江盛没急着躲雨，那张面无表情的脸配上不紧不慢的步调，在阴沉天色的映衬下，像极了某些电影里的充满了报社欲//望的杀人魔。
不过贺江盛现在并没有什么报社欲//望，他现在只想随便找个酒吧，喝个昏天黑地的才好。
另外一边，苏钰辰从一场噩梦里惊醒。
他从办公室里醒过来，靠在椅背上看着外面阴沉的天色大口喘息着。
他刚刚……做了个不太好的梦。
他梦见自己仍旧陷在裴铎的纠缠和欺骗里无法抽身，他梦见自己被骗得身心俱疲，公司破产，所有人看向他的眼神里都带着鄙夷和唾弃，让人通体发寒。
苏钰辰长叹出口气来，心情也和外面的天色差不太多。
“……苏总，那我们就先下班了。”
办公室门口，叶放的声音将苏钰辰飘远的思绪拽了回来。
他回过神来看了眼叶放，在意识到她说了什么之后又下意识的看了眼手机。
已经快七点了，早就过了下班的时间了。
“好，你们先下班吧。”
苏钰辰应了一声表示知道，自己又盯着外头愣了会神，才收拾了东西下班。
回到家里，一推开门，入眼的便是满屋昏暗。
原本说会在家做好饭等他的小孩不在，早晨走的时候没有关窗，屋子里满是雨水的潮气。
苏钰辰没开灯，只捏着手机坐在沙发上等着。
一直到晚上九点多，贺江盛的电话终于打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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