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_凤舞大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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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辗转难眠,披上披风到外面闲晃。走到西院门口,瞥见凉亭里有人对月独酌。心中好奇,府里上下统共不足30人,是谁和我一样晚上睡不着觉跑来吹冷风呢?便想走近看个究竟。

  “是你!?”我们异口同声,随后被彼此的默契逗乐。

  我走进凉亭,微笑着对张鹤龄道:“不会打扰到你自斟自饮的雅兴吧?”

  “没有,晗姐能来,求之不得。”张鹤龄客气地邀请我坐下。

  “月下小酌好高的兴致啊!”

  张鹤龄苦笑,“晗姐莫在取笑我了。”仰头又是一杯,“今日是我母亲的生祭。”

  “对不起。”我自知冒犯。

  他摇摇头,“不知者不罪,晗姐是性情中人,更没有可怪罪的了。不知晗姐可愿与我共饮一杯?”

  我这才发现桌上还有另一只空杯,小心翼翼地问:“你在等人?”

  “是啊。”

  “那我就不打扰了。”

  作势起身要走,却被张鹤龄伸手扶住,“晗姐,他是不会来的,这许多年他从未来过。”我听出他的落寞,与往日的骄傲截然不同,心中怜惜,复坐了回来。

  接过他倒满的酒,故作轻松地说:“我酒量不好,莫要灌醉了我。”

  “关外女子以豪爽闻名,怎会酒量不好呢?”

  我心下一惊,慌忙解释:“那是蒙古族和满……女真族女子,我是地地道道的汉人,自然不会饮酒了!”

  张鹤龄微微一笑,意味深长地说:“汉人女子中‘天足’的可不多啊!”

  “‘天足’?”张峦、金氏和韵婷初闻我是女子时的仔细打量,像放电影一样在我脑海中闪过。我恍然大悟,原来问题是出在“天足”上了。

  记得以前柔姐说过,裹脚也叫缠足,是中国古代的一种陋习,即把女子的双脚用布帛缠裹起来,使其变成又小又尖的“三寸金莲”。关于起源,说法不一,莫衷一是,但大部分人倾向于始于五代末的说法。

  据说,最开始的裹脚是因为南唐后主李煜喜欢观看妃嫔窅娘,在金制的莲花上跳舞。由于金制莲花太小,窅娘便将脚用白绸裹起来致脚弯曲立在上面,跳舞时更显婀娜多姿,轻柔曼妙。本来是一种舞蹈装束,后来慢慢从后宫向上流社会流传。再以后,民间女子纷纷仿效,逐渐成为一种普遍的社会习俗,一种病态的审美。

  宋朝时仅有高贵的女人才裹脚,普通人家是不裹的。而且当时对裹脚的要求只是纤直,还不至于伤筋动骨。可蒙古贵族入主中原建元之后,他们并不缠足,但非常支持汉人缠足,这就使得缠足之风广为流传,元末甚至出现了以不缠足为耻的观念。也是在元代,缠足向纤小的方向发展,但这时不缠足者仍很多,特别是南方江浙、岭南地区。到了如今的大明王朝,缠足之风进入兴盛时期,在各地迅速盛行。同时,对裹足的形状也有了要求——不但要小,缩至三寸,而且还要弓,裹成角黍形状等种种讲究。

  我摇摇头,这样虐待女人伤害身体的自残方式,竟然被人称颂?根本是心理障碍。如今,正常的我,不裹脚的我倒被人当成怪物看了。我低下头,看了下自己完整的双脚,也就36码,配上米的身高真是一点不显大,到了古代却成“巨无霸”了。

  张鹤龄见我不语,以为说到了我的痛处,深感自责,“我以为晗姐是洒脱之人,不拘小节,酒后冒犯。一时口不择言失了礼数还望晗姐海涵。”顿了顿,接着说:“太祖马皇后乃是‘天足’之人,为人英勇有谋、才德兼备。世人虽以‘三寸金莲’为美,但有许多江湖侠女、开明之士追随马皇后不再裹脚。晗姐务须介意,我绝不是把女子是否裹脚看得极重之人,不单是我,家父家母也……”

  我摆摆手,示意他不必再解释,“这些我都知道,否则干爹又怎会收留我,还认下我这干女儿!我只是突然想到自己是‘天足’,有些失神罢了。”唉,从不是走在潮流最前线的我,没想到来了古代不知不觉的成了“新新人类”了。

  张鹤龄还想说话,我抢先道:“我本也不以‘天足’为耻。关外女子人人如此,还不是活得随性自在!这裹脚本就是自残身体的陋习,不值得仿效学习。”

  张鹤龄释然的笑了,“我没看错,古往今来的‘天足’小姐,能活得洒脱自如的,恐怕仅有晗姐一人!”

  我无谓的笑笑,“天足”在未来再正常不过,若是有人在现代裹着小脚满世界跑,才会被当成外星球人吧。

  张鹤龄仿佛想起什么,正容道:“晗姐,以后少提在关外长一事大,会被误认为是外族之人。”

  我全不在意,外族怎么了,不都是中华民族吗?

  对饮了几杯后,张鹤龄显露了醉意,话也渐多起来。没话找话的给我讲起了自己的身世,一个我已从张府下人那儿听过了若干遍的故事:

  张鹤龄的生母本是府里的丫鬟,生得清秀美艳,张峦与她早生情素。却碍于身份,娶了门当户对的金氏为妻,金氏过门不久就怀上了韵婷,不能“伺候”张峦。于是张峦名正言顺的纳了张鹤龄的娘为妾,后来就有了他。金氏是大家闺秀,自然是有肚量的,对他们母子甚是照顾,张鹤龄3岁那年,他的亲娘就过世了。金氏再一次发挥了古代女人的“高风亮洁”,把年幼的张鹤龄接到身边亲自抚养。张峦对此十分欣慰,以至于至今尚未再纳别的姬妾。本以为这样母慈子孝的幸福可以长久地延续下去,直到次子张延龄出生,彻底打破了张府表面的平衡。随着年龄的增长,家产之争浮出了水面。

  长子非嫡子,在古代一直是家族中最大的忌讳。貌似朱纪的家族,也有类似的问题。金氏有韵婷在幕后出谋划策,对张鹤龄是越发疏远。儿时的真挚温馨早已成为回忆,几个人相处不免有许多矛盾。老套的家产争夺故事,老子健在就开始各自筹划了。真不知是该悲他们薄情,还是该喜他们有先见之明。我觉得有些可笑,却怎么也笑不出来,只得又喝下一杯。我本就是个贪财爱富之人,压根过不惯穷苦日子,对这种事又能说什么呢?或者哪有立场去指责谁,大概这就是“人之常情”中最现实的一种。

  “晗姐,我真的很感谢你那日救了延龄弟弟。”

  我没想到他旧事重提,愣了一下,淡淡一笑,“是你救的,与我何干?”

  张鹤龄打趣,“我以为晗姐会让我继续谢披风呢。”

  我笑着岔开话题,与他又聊了一会,不觉已近子时。我有点喝高了,便开口告辞。张鹤龄起身相送,我忙拒绝,“时候不早了,你也早点回去睡吧,明日还得去书院呢!这几步路我能自己回去。”

  张鹤龄笑而不语,坚持把我送到东院。夜风清冷,我打了个寒战,耳边隐约传来了一声低不可闻的轻叹:“晗姐,你若是我亲姐该多好啊——”我权当未觉,径直回房去了。

  之后的日子又回到了原本的轨道,那夜的事情仿佛从没发生。他见我依旧是礼数周全的打声招呼,或者寥寥数语。有时我会想,那夜大概只是我的一场梦吧,醒后无痕。

  寒梅·心思

  转眼间就已入冬。一日,赶上我月经第二天,肚子十分难受,享受着烟云为我准备的高级“卫生巾”(确实是高级啊!我也是来了张府后才知道的,有钱人家往“月事带”里装的是棉花、纱布而不是草木灰),赖在床上不愿动弹。韵婷来寻我,见我懒懒的,问我是不是昨天晚上没休息好。

  “是啊,一夜无梦。”我如实回答。

  韵婷“扑哧”一下笑出声来,“姐姐真是风趣,人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梦多之人心思重,方不得宁静,休息不好。偏你这无梦之人也说自己睡不好。”

  我苦笑,怎么解释?难道告诉她,自从来到古代,就再没有梦到过“他”?在梦里,即使我们不曾拥有共同的记忆,但每次相遇心里都会感到莫名的平静和喜悦。可不像现在,芳踪无觅处,春梦了无痕。

  “我常想,究竟是怎样钟灵毓秀的土地,孕育出姐姐这样的人物,聪慧善良又机智勇敢。难道关外如仙境般美好?枉我一直以为是书上所述的苦蛮之地呢。”韵婷颇为感慨。

  我生怕她一时好奇追问起关外,赶紧岔开话题,“妹妹谬赞了,你才是惊世骇俗、才貌双全的人间极品!见了你,我方知‘女人是水做的’言之不假。”

  “‘女人是水做的’?这话倒是头一次听说,姐姐总有那么多奇思妙语。不知姐姐将来会嫁与什么样的人?又是什么样的人配得上姐姐这般品貌。”

  我满脸黑线,考虑得太早了吧,再过十年八年想也不迟啊。随口打趣道:“妹妹为何有此一问,莫非是有了心上人,急着嫁人不成?”

  韵婷闻言脸色微红,“哪有的事!”仔细看了我的样子,明白我是故意取笑,不甘示弱的回嘴,“我不比姐姐是当娘娘的命,自然是不愁嫁了!”

  “这你也信啊?哈哈……”我大方地说:“那好,咱们换换,你去当娘娘好了!”

  韵婷责备,“姐姐又在胡扯,这种事情哪有换的道理!”

  我“嘻嘻”一笑,继续逗她:“不换就不换,过这个村没这个甸,以后可别哭鼻子后悔哦,我可是‘当娘娘的命’!”

  韵婷知道在脸皮方面与我不具备可比性,放弃了口舌之争,淡淡地说:“我会去争取我的幸福。”

  “这到是,妹妹这样的尤物,只有人中之龙才配得上,何必与人交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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