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1章 愿望_诡秘:我给极光会当外援那些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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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1章 愿望

  人类真是脆弱啊。克莱恩无端地冒出来这么一个想法。

  北大陆的景象让他感觉同情的同时,又难以抑制地有些轻蔑。凡人是非常脆弱的生物,稍微用一点力就会将他们杀死,稍微对现实世界做出一些影响,就会让无数人流离失所,失去性命。他们如此藐小,如此孱弱,即便是乌托邦最次品的秘偶都比人类要强。

  这个想法出现的一瞬间,克莱恩猛然觉得自己的态度似乎有些不妥。他当然可以做出这样的感慨,但不应该是以非凡者的身份、以近乎真神的位格居高临下地给人类下定义。

  “我自己也是人类,我不应该这样想。我可以悲叹,但不能鄙夷。”

  “我应该想想怎么样才能帮助到他们。”

  “毕竟神灵的战争跟他们来说毫无关联,但是他们却因此家破人亡……”

  悲叹人类的脆弱已经是无法避免的事情了,悲剧也都已经发生,看起来难以挽回。另一方面,克莱恩看到那些因亲人和好友的死亡而悲痛的人类时,心中总觉得十分难受。这样的事情总是时不时地发生在他的眼前,即便是“奇迹师”也不能将死而复生的奇迹给予所有人。

  奇迹并不能做到什么,他或许能将那些被损毁的城市复原,能治好他们身体上的缺损和疾病,但是不能让人们心中的伤痛消失,如果简单粗暴地抹去他人的记忆,只会造成更大的伤害。

  不过,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

  想到这里,克莱恩的手指动了动,他想要将所有死去的人变成自己的秘偶。

  只要变成了秘偶,他们就能永远地陪伴在自己的家人和朋友们身边。当然,这应该还是不够的,因为秘偶已经在他的手中永生,而活着的人们还有生老病死,不能再把幸福的生活和故事持续下去,所以最好的选择应该是所有人都一起变成自己的秘偶。

  这应该就是最完美的解法。这样就再也不会有悲伤和痛苦,也再也不会生病,即便是受了致命的伤,即便是头颅都滚落下来,依然可以修复如初,再次回到自己重视的人们身边。

  世界将变得无比美好,至少在克莱恩可以看到的地方,不会发生战争和饥荒,也不再会有阶级和压迫,所有的事情都将是公平公正的。总之,这个世界将成为真正的“乌托邦”,一座城市果然还是太小了,一两万个秘偶也远远不够,克莱恩希望人们各司其职,彼此之间会有争吵,但最终问题能得到解决。人人都通情达理、善解人意。在诡秘之主的注视下,他们将永远活着,永远欢迎外来的客人。

  所有人都将快乐,幸福,充满对明天的希望。

  这是不需要认可上帝、也不需要依靠祂的力量就能制作出的天国。

  ……

  太阳像是在幽深灰暗的海水中。

  奥黛丽的脑海中立刻就浮现出了《圣经》的第一节内容,眼前的一幕和创世纪有些许相似,但又有着截然不同的象征意义。

  现在是日出之前?太阳出来之后,这里会不会产生什么变化?

  太阳的象征是上帝,难道还有祂正在关注这里的深层含义吗?

  嗯,巨龙对应心灵和领域,“观众”的途径,根据赫密斯先生告诉我的,以及目前的尊名,可以看出祂还没有回收“观众”……奥黛丽四下观察了一下,准备绕着断崖去找其他的场景。就在这时她不经意间回头一看,发现那栋隐藏在黑暗中的古堡似乎变得明亮了些许,有一扇门在角落中打开。

  略显幽暗的走廊随即映入了她的眼帘。

  走廊部分,更是如此——它没有煤气壁灯,墙上镶嵌着一个又一个或银制或铜铸的烛台,上面摆放着数量不等的蜡烛,散发出昏黄黯淡的光芒。整条走廊被照得影影绰绰,给人一种随时会闹鬼的感觉。除此之外,奥黛丽还隐约看见走廊的两侧是紧闭的房门,背后似乎藏着什么东西,让她产生了强烈探索欲的东西。

  那一扇扇有浮雕的古典房门,在昏黄烛光的照耀下,显得格外神秘,让人想要知道后面究竟藏着什么。

  思绪电转间,奥黛丽霍然明白了它们在梦境里代表什么。

  这是心灵之门,每一扇门的背后都是某个人的心灵世界。

  出现在一个高序列强者的梦境中的心灵之门……奥黛丽的心中陡然升起一丝不妙的感觉,她现在已经知道观众的序列3“织梦人”能够编织出不同的人格单独存在,谁知道这后面到底是人类的梦境,还是那些单独存在的人格的梦境?

  经历了这么多事情之后,她越来越明白一个道理:

  心灵领域的半神要懂得克制自己,尊重他人。

  在平时就能从肢体语言、面部表情、情绪波动解读出他人真实想法的前提下,如果还不满足地,异常贪婪地探索他人的内心,挖掘隐私和秘辛,那最终可能会反噬到自己。

  这是一个很简单的道理:每个人或多或少都会有些黑暗的,不好的念头,但都较好地控制住了它们,没让它们影响到自身的行为,这样的情况下,心灵领域的半神如果还要执着于挖掘这些念头,挖掘面具下丑陋的部分,将非常容易对人性失望,被各种各样的负面意识侵染,逐渐疯狂而不自知。

  这也就是“观众”明明能安抚自己,治疗相应的心理问题,却还是容易变态或疯狂的原因之一。

  所以,奥黛丽给自己制定的行为准则是,对熟人只观察和“读心”,尽量不入梦,对陌生人则没有入梦的限制,而若非必要,不进入每个人的心灵世界。

  缓慢地收回目光,奥黛丽闭上眼睛,不让自己受到影响。

  除此之外,这个城堡的建制非常古怪,让奥黛丽无法看出任何一个时代的建筑特色,不过她本来对这方面也不甚了解,不能确定自己的判断是否正确。不过,她能够看出这座城堡和巨龙有着深厚的联系,它的风格十分粗犷古朴,分布大量类似巨龙的纹样,靠近才发现还有许多奇怪的设计。

  远远看去,它只是一座城堡,奥黛丽越是走近就越是惊愕,城堡居然不断地变大,越来越高,越来越宽广,乍一看很正常的台阶,居然每一级都比她还要高!

  两米高的长方形石块,这显然不是给人类走的台阶,给“死神”途径当修坟的砖还差不多。

  这个梦境……奥黛丽左右看了一眼,表情变得有些严肃起来。

  这个高度不是给人类的,所以应该是给巨龙的,能够进入这处城堡的必须是巨龙才行,但是奥黛丽不敢确定自己在这样的梦境里展露神话生物形态是安全的。心灵和梦境是精神最脆弱的地方,一旦这是个陷阱,梦境的主人给自己下了不好的心理暗示,自己说不定会当场失控死亡。

  随着她脑海中想法闪过,奥黛丽决定暂时后退。她的任务只是考察,前方对自己来说有未知的危险,那就应该趁早撤离,让赫密斯亲自来看。

  奥黛丽依循灵性直觉,一步一步地向后退去。

  可怕的事情发生了,在靠近城堡之后,奥黛丽就保持着高度警惕,默默地数着自己的步数。然而她一直数到自己后退的步数已经超过了前进的步数,自己却仍然还在这座怪异的城堡的正前方,城堡依然那样高大耸立,根本没有任何变小远离的迹象!

  但回头看去,那处有着广阔灰色海洋的断崖也变得无比遥远,几乎都已经和地平线融为一体。

  对方的力量比自己强上许多,面对梦境主人的“邀请”,或者说“威胁”,奥黛丽皱起眉头,她尝试让自己从梦中醒来,也不意外地遭遇了失败。

  这就是必须要她进去的意思了。

  ……

  熬煮着草药的大锅咕嘟咕嘟地冒烟,大量带着催眠效果的气体伴随着白色的水蒸气一起从锅中冒出,就像是把干冰放进了水里,场景和图画书中描写的巫师和魔药一模一样。

  埃姆林守着自己的大锅,他坐在小板凳上,托着腮看着周围的情况。

  大地母神教会的神职人员们还在忙碌,他们服下了对应的药水,抵抗催眠效果,但是被救出来的平民们都被特制的药水弄得沉沉睡去,废墟和残存的建筑里除了教会人员来往的脚步声、衣服的摩擦声,还有稀稀拉拉的交流声之外,再也没有了任何动静。

  “怀特大主教,母神传递来神谕了吗?”

  时不时有一个路过的高级执事或者主教凑过来低声询问,埃姆林摆摆手,将对方赶回去工作。

  比起临时医院,现在这里倒像个露天停尸处。

  埃姆林用力摇头,把这个不好的想法摇了出去。为了阻止民众疯狂地向“皇帝”祈祷跪拜,甚至引发混乱,他们只能这样做。听说费内波特那边还没有出现这样的情况,自己这位“眷者”也第一时间将发生的事情汇报了上去,但是母神直到现在都没有给予回答。

  “母神啊……”埃姆林在心中向大地母神祈祷,即便他对人类毫无共情感,也依旧觉得悲伤。

  最重要的是,他也不知道这些突然失心疯的病人们该如何救治,他们的精神出了问题,这种问题连他这个“巫王”都束手无策——这像是被邪神“魅惑”之后的狂热狂信,但这种情况往往出现在“大量相同途径的非凡者通过同样的祭祀行为获得喜悦”,又或者是本途径的神灵自上而下赐下精神污染和洗脑,然而眼前倒下的人绝大部分都是普通人,连非凡者都不是。

  伦堡和赛加尔等郡也出现了同样的问题,但费内波特的人们还没有受到影响。

  他们唯一的共识就是都是鲁恩人,或者说,都在鲁恩生活的人。

  大地教会的主教也敢来了,但埃姆林和大地教会的半神得会诊也检测不出“魅惑”造成的精神影响。没有被污染的痕迹,没有被洗脑的痕迹,不是受到药物影响,也没有参加群体狂热活动……一个一个病因被排除之后,只剩下唯一一个,最难以置信的理由:

  所有人都在同一时间,发自内心地、无比自然地对皇帝产生了狂信徒般的信仰。

  “……这到底该怎么办?”

  这种精神已经被污染异常的邪教徒的结局只有一个——埃姆林在这一刻真的有些慌乱了,他是血族,人类怎样都与他无关,但这样庞大的数量让他感到脊背发凉,兔死狐悲。

  此时,他最后的期待,就是希望大地母神能够给予他一个回答。

  现在只能寄希望于神灵了,神灵肯定可以治好这些人们的吧。

  然而即便是神灵也有无能为力的时候,当人们在大地上向神祈祷的时候,神也正在为了自己的性命而努力战斗。

  莉莉丝听到了信徒们的祈祷,但祂无暇顾及。

  在当前的战斗中,稍微的分神都会导致自身的败亡。再加上信徒集体叛变主要发生在鲁恩而不是费内波特,祂的锚还算完整,莉莉丝在各种原因下暂时把信徒的祈祷当了耳旁风,一心一意地帮忙。

  药剂的“安抚”效果远远不如“观众”直接,但莉莉丝到来之后,在祂的药剂的帮助下,列奥德罗的精神状态明显回复了一些。

  虽然也说不上有多好,但也至少不至于是刚才那样仿佛随时都会失控的样子了。

  祂的到来使得星界中已经存在的象征更加复杂,出现了大地和没有尽头的森林。地动山摇之间,海浪找到了依托,背靠着大地尽情地释放自己的威能,麦穗和植物生长的速度也跟扭曲分庭抗礼。得到列奥德罗的锚援助、状态好上加好莉莉丝硬生生地拖住了对面同是单途径真神的混沌之子。

  星界之中不存在空气,但已经到处都被水的气息占据。

  天空的正中间有着一只黄铜色的眼睛,隐匿贤者之外所有神灵的行动都在它的注视之下,到处都弥漫着海水的味道,汹涌而来的巨浪一次又一次挡住对面的袭击。

  会珍惜生命的神灵在生死之间总会更加努力,因此对比出对面的两位源质化身颇为散装。

  黑皇帝站在巨大的深坑中央,数不清的植物试图在大坑的边缘织成大网,但植物生长的路径总是被扭曲,根本无法按照大地母神的心意前进。混沌之子并不为祂们的力量惊讶,祂甚至觉得有趣,因为祂许久都没有见过在不需要彼此吞噬的前提下出现的搏命争斗了。

  混沌之子感觉有些许无聊,因为任何人知道现在气势汹汹的敌人过不了多久或许就会自己去世的时候,大概也提不起什么精神去认真迎战。

  “这就是你们与生俱来的致命缺陷。”

  混沌之子嘲笑大地母神和雷霆之神,被扭曲后的空间将祂的声音传得遥远且响亮。天生神话生物的莉莉丝未做言语,而雷霆之神瞥了他一眼,便继续和隐匿贤者缠斗在一起。

  跟列奥德罗比起来,隐匿贤者的战斗更像是某种试探,甚至是学习。

  祂在利用和列奥德罗的战斗快速掌握、挖掘自己拥有的途径的更多用途,并且不断地从对方那里“学”一些可以做成“神秘复现”的小魔法。祂无法拥有“文明绘卷”,但可以使用其他简单道具,而列奥德罗显然没有这样的闲情逸致,祂对待唯一性活化神灵丝毫不留手,脚踏海浪高高跃起,手中的三叉戟缠绕着无数的雷光,接住了黄铜的眼睛射出一道射线,以排山倒海的气势刺向了隐匿贤者!

  隐匿贤者的目光瞬间就锁定了列奥德罗手中的三叉戟,虽然声势骇人,但在掌握了“本质”,“物质”的权柄的神灵眼中也可以被解析为简单的“神性”+“雷电”。

  隐匿贤者伸出手,对准了迎面刺来的三叉戟,瞬间,列奥德罗感觉自己猛地刺上了一个无形的屏障,没进入一份,自己的神性和雷电就被分开一些,而雷电转眼之间又被拆开成了更简单的物质,直接被传递到了周围的空间之中。等到达隐匿贤者的面前的时候,这上面的力量已经几乎被完全消解了!

  但最终,三叉戟还是带着“白塔”的一击“弱点分析”打中了隐匿贤者。

  瞬间,这位神灵的半边身体全部炸开,露出了人皮之下的金属结构,以及一个神秘学数据核心。

  能打中就有机会,隐匿贤者仅剩的一只眼睛忽然看向了列奥德罗,刹那间巨量的信息传递过来——“知识灌输”!然而拥有“全知”的列奥德罗并不畏惧这样的技能,祂轻松地将这些知识全部接纳,甚至瞄准了那中央的神秘学核心准备继续发动攻击,但就在这时,祂忽然感觉到传递来的信息有些不对,哪些疯狂涌入的信息和数据带来了一个古老的气息,带来了悠远的旷野风声。

  “这是‘知识荒野’的相关数据!”

  列奥德罗一惊,祂无法中断对方的数据传输,但传输来的“病毒数据”已经飞快地在祂的知识库里搭建起了知识荒野的半个模型。

  模型完全搭建好会怎么样列奥德罗不知道也不想知道,祂当即用力丢出手中的三叉戟,直直地打在对方的脸上,将隐匿贤者的脑袋打碎的同时强行转移了对方的视线。

  然而身体对于一个“数据”神来说说不清到底是桎梏还是保护,身体损毁之后,隐匿贤者像是融化在了风里一样失去了形体,化作数据流在星界构筑出“神秘学之树”的象征。列奥德罗感到些许棘手,祂的目标是对方手中的“亚当”,或者说是那“观众”的唯一性和序列一。

  但在目前看来,自己还没有将对方逼得需要用“亚当”来跟祂战斗的程度。

  恰好此刻莉莉丝也被混沌之子逼退,列奥德罗和莉莉丝隐晦地对视了一眼,海浪和巨大箭矢般的参天巨木同时调转了方向,一起冲向了隐匿贤者!

  混沌之子并不打算立刻上去帮忙,就在这时,祂看到列奥德罗空着的那只手忽然在空中用力地抓握了一下。

  刹那间,战争和硝烟的气息冲天而起!

  ——————

  一个大地母神教会的学徒在孩子的恳求下蹲下身来,翻开脚边的患者的眼皮,见对方的瞳孔已经扩散,心跳也已经停止,只得遗憾地摇了摇头,对患者身边年幼的孩子说道:

  “抱歉。”

  说罢,他干脆果断地站起身来,逃避似的低头离开了这里,只留下那个孩子抱着母亲残缺的尸体在短暂的发愣后嚎啕大哭。过了一会热,学徒去而复返,他给这孩子的手里塞了半个面包,紧接着让他别再哭了,其他的病人们都需要睡觉休息,万一把他们吵醒了,其他大人们会不高兴的。

  “医生!”她像抱住救命稻草似的拉住学徒的手,用已经哭哑了的嗓子求道,“求求您……”

  学徒的嘴顿时抿紧了,他用力地把手抽了回来,险些把那孩子拽了一个踉跄。

  “抱歉!”学徒别开头,不去看小女孩的满脸泪水,狠下心来说,“你的母亲已经去往神灵的国度,愿她安息,如果你还需要我们教会的帮助……九点之后,鲜花教堂可以开始预约下葬的名额。”

  说完他再次离开,背影匆忙。

  小女孩呆呆地看着医生离开的背影,她用手背擦了擦眼泪,没有将那半块面包放进嘴里,而是把它用自己的小手帕好好地包住,放进了妈妈的手里。

  随后,她轻轻地躺下,躺在了妈妈空荡荡的肩膀的另一边,紧紧地抱住妈妈已经冰冷的尸体。

  她感觉身上越来越冷,流着眼泪,进入了梦乡。

  在梦里,她似乎又回到了自己还在费内波特的家,爸爸,姐姐,和哥哥都还在她的身边。但不知道怎么,天上突然开始下雨,巨大的雷声中,她看着自己的家人们都纷纷跑向了远处。她追上去,却一不小心摔倒了,无论怎样在雷雨中哭喊,最喜欢自己的爸爸都没有回过头来,哥哥姐姐也没有转过身来抱她……就在这个时候,小女孩看到一个人走了过来,撑起了伞,蹲在了自己的身边。

  那是一个穿的很奇怪的叔叔,有一张她似乎在哪里见过,又觉得很陌生的脸,穿着有很多种颜色,像是马戏团里的魔术师一样的衣服。

  “你好,可爱的小姐,我是一个魔术师。”

  对面温和的魔术师先生道:“我的魔术是实现一个愿望,而你似乎也有需要我实现的愿望。”

  小女孩被他温柔地扶了起来,周围的世界变得灰蒙蒙的,只有这一小块雨伞下是清晰的。看着对面陌生又熟悉的魔术师先生,小女孩的鼻子一酸,忍不住将压抑在心中许久的话说了出来:

  “我的愿望是让我的爸爸和妈妈、哥哥,姐姐活过来,我想回家,我想回到费内波特……”

  年轻的魔术师没做回应,目光幽深地注视着面前的小女孩。

  那小女孩用手背擦着眼泪,见魔术师叔叔不说话,扯了扯嘴巴,勉强抽噎着笑道:

  “我,我刚才是在开玩笑,妈妈说过,那样的愿望就算,就算是神灵都无法实现……我……”

  说着说着,她埋下脑袋,低低地抽泣了起来。

  “不不,别这么说,我可以实现你的愿望,可爱的小姐。”魔术师无奈地笑了,“但我只能实现你的一个愿望,你只能选择一个。”

  他的话语让小女孩抬起了头,瞪大了眼睛。

  “那,我要妈妈!”小女孩说完,又立刻补充道,“我想和妈妈一起回家!”

  “你的愿望已经实现了。”

  下一秒,魔术师像变魔术似的,将自己的黑色雨伞变成了一丛塞维利亚菊,小女孩下意识地挡住了头,却发现雷暴雨不知什么时候停下了,阳光晴朗,空空荡荡。

  “去吧。”

  魔术师将金棕色的塞维利亚菊塞进了小女孩的手里,轻轻地在她的肩膀上推了一下:

  “你的妈妈已经找你好久啦。”

  话音未落,她忽然睁开了眼睛,发现自己正一个人躺角落里,身边什么都没有。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了那个熟悉的呼唤她的名字的声音,一个提着破了的粗布裙子的女人出现在了没有了门板的门外,她的身体完好,没有因为挡住地震掉落的屋顶而凹陷下去的后脑勺和脊背,她用完好无损的两只手臂紧紧地将小女孩抱了起来,不断地贴着她的脸颊,抚摸着她的头发。

  “天哪,希拉,你去了哪里?妈妈找了你好久,差点就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妈妈温柔地拍着她的后背,一切都是那么熟悉的感觉。在这个温暖的怀抱中,呆滞了好久的小女孩忽然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抱紧了妈妈的脖子。母亲愣了一下,紧接着便心疼地哄着自己的孩子,柔声问道:“怎么哭,亲爱的小希拉,你一定是做了一个非常可怕,非常可怕的梦……”

  是梦吗?

  小女孩觉得可能不是梦,她被妈妈抱在怀里,一点一点地感受着妈妈逐渐变得冰冷,那种可怕的感觉怎么会是梦?但此刻在妈妈温暖的怀抱中,她渐渐地相信了自己只是做了一个噩梦。

  那一定是一个噩梦,梦里就连妈妈也离开了自己。

  “妈妈……”

  小女孩抽泣着,提出了自己最任性的要求:“我想回家,我想回家……”

  “好的,好的。”妈妈轻声说道,“我们回家,我们回到乡下,回到枫树林中的家里,我们可以在田野里散步,妈妈可以教希拉织毛衣,我们现在就回去,再也不来贝克兰德。”

  小女孩紧紧地依偎在妈妈的怀里,她生怕现在才是做梦,只要自己松手,妈妈就会再次离开。

  妈妈抱着她离开了这个破旧的房子,小女孩一抬头,刚好看到远处的墙角摆放着一束阳光般的塞维利亚菊。但她还没来得及细看,就被妈妈带着离开了这条街,奔向了码头的方向。

  “妈妈。”小女孩说,“魔术师……”

  “什么魔术师?”妈妈问道,“你做了什么有意思的梦吗?”

  小女孩试图回忆,但她也发现自己完全回忆不起来刚才梦到了什么。只记得梦里有晴朗的阳光,有爸爸妈妈和哥哥姐姐,还有一个让人觉得很亲切的叔叔送了她一束小花。

  她们的身影远去了。

  这个时候,出现在过那孩子梦中的年轻魔术师按了按头顶的礼帽,前往了别人的梦境之中。帽檐抬起的时候,露出细碎的黑色额发下,一双金棕色的眼睛。

  夜风吹拂,他的黑色大衣衣摆轻轻摇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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