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审讯
天已入夜，整个洋浦都沉寂下来，好像今天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穿越舰队大大小小的末日方舟，在海湾里一字排开，灯光把这片海岸照的雪亮。白天的战斗，极大刺激了穿越者们的敏感神经，为了安全起见，大部分穿越者都撤回了船上，几艘船都如防备丧尸一般与海岸拉开距离，只在码头留了几艘交通艇。
岸上已经用许多帐篷组成了一处简易的临时营地，其中有一顶帐篷是消毒室，凡是要回船上的人，都要先在这里从头到脚喷上灭蚊剂和消毒液，然后才被允许上交通艇。营地中央竖着风力发电机，它在海风中转的飞快，点亮了一盏盏led大灯。营地外围临时挖掘了几道壕沟，垒起了防御工事，弧形壕沟分成数段，之间留出了供车辆进出的通道，此刻已经拦上鹿砦，布置了荷枪实弹的岗哨。
陈洛是一个个子不高却很壮实的四川汉子，他曾经是一名警察，现在是治安军事委员会警务组的一员。他觉得今晚恐怕是没法睡觉了，现在穿越者们急迫地要审讯俘虏，以知道所有他们想知道的事情。一顶帐篷被清理出来，专作审讯室，陈洛坐在桌子后面，哒哒哒地敲着硬邦邦的桌面，背后两盏强光灯直直地打在面前一个被五花大绑的俘虏身上。他身边还有两个人，一个是工能委通讯组的谢比瑶，另一个是基建委设备组的罗天翔——为了配合警务组审讯，一批广东、福建、海南籍穿越者被调来充当翻译。
听说有审讯的戏份，穿越者们可就大开脑洞了，什么电苍蝇拍、打火机、点火器等等带了一堆……满清十大酷刑就差一个翁虹了，这让习惯了严肃审讯的陈洛总有种在拍电影的错觉。也确实是在拍电影，而且还串了戏，眼前这个俘虏怎么也和剧本说好了的“大明卫所兵”不是一个频道的。别的不说，这身灰蓝色的短褂和黑色的长裤，脚踝处还特意系上，胳膊上挂着折线、横线组成的标记——这就不是明军的装束！至于缴获的武器更是让所有人大吃一惊，竟然是燧发枪！虽然很粗糙，但确确实实是燧发枪！
穿越前大家恶补过一些明末的知识，读到过相关记载，虽然明末的本土科学家已经试制了燧发枪，但是受制于落后的生产力水平，这东西被当作“奇巧淫技”束之高阁。堂堂关宁铁骑用的还是鸟铳、三眼铳，这边陲小县鸟不拉屎的地方，怎么可能用燧发枪！？难道真如传言所说，穿越时遇到的风暴不止让大家瞬移了数百公里，还让大家穿到了一个未知的时空？总之，这里绝对不是明王朝！
“说吧，你是什么人？”陈洛打在笔记本上键入一行字，准备录口供，他不指望旁边这俩磨刀霍霍的家伙能做一些警务工作，还是自己来吧。
“海贼！快快杀了我！何须多言！”没想到俘虏听懂了陈洛的火锅味普通话，倒是省了谢比瑶和罗天翔翻译了。陈洛不多费口舌，在这个新时空可没有什么人权，也没有时间搞什么车轮审讯。不服？那就不客气了！陈洛向罗天翔和谢比瑶点点头，这俩人早已跃跃欲试，一个拿苍蝇拍，一个拿打火机，邪笑着逼了过去。
谢比瑶把俘虏的手指头穿进苍蝇拍的电网里，轻轻一按……噼啪的声响中，是俘虏惊恐的惨叫。只见他瞪着眼睛，好像看见了鬼怪一般，刚才的痛感并不如曾经的刀斧之痛，可那背后传来的黑暗让他倍感恐怖。还没缓过神来，啪的一下，一颗火苗从这群鬼怪手中腾起，在眼前来回晃动着，即使在强光扑面下，依然清楚地看到火苗离眼睛越来越近，越来越近。终于，眉梢灼烧的痛感一下子就击垮了俘虏的心理防线，帐篷里有了一股骚气异味……
“我说！我说！”
“好了好了，你俩差不多就得了！”陈洛哭笑不得地摇摇头，示意这两个玩得正嗨的家伙别过火了。两个人这才意犹未尽地收起了“刑具”，坐回到了桌子旁，齐声厉呵:“快快招来！”
“小小……小的……是大渝岭南军第三镇……第五协……”俘虏的嘴唇哆嗦着。
“什么第三镇第五协，大清还没有呢！再不说实话……哼哼……”罗天翔啪地一下打着了打火机，火苗蹿起两寸有余。
“小的说的是实话！小的没有撒谎！小的不知道什么大清……小的确实是岭南军第三镇第五协，步队第一标，第一营，第一队二排一棚头目，小的叫林厦……”
这么一大串番号报出来，罗天翔和谢比瑶不明所以地互相看看，目光交汇间就准备再给他加个餐，顿时吓得这个俘虏哭爹喊娘。
“好了好了……”陈洛示意两个家伙别胡闹，不由地有些心慌。这个说法和前面两个俘虏的回答如出一辙，“大渝”、“岭南军”、“镇”、“协”，这些或完全陌生或似曾耳闻但都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词汇，让陈洛本能地有些恐惧。不过他毕竟是科班警员出身，无论得到的回答多么令人震惊，他都是无形于色，“好吧，那听起来你是有官身的了？”
“小的不是官，只是头目，是个正士……”
陈洛一挑眉毛，“正士”，士官的意思？他们竟然还有军衔制！？陈洛难以置信地挤挤眉毛，如实键入笔记本:“那么，你们为什么要攻击我们？”
“是军令，小的只是随队奉命，绝不是要为难诸位老爷！”林厦一个劲地磕头。“好了，你跪好了！你们奉谁的命令？”陈洛接着问。
“第五协协统，参将胡尊义……”
陈洛慢慢哼了一口气，和前面的俘虏回答一模一样，不会特娘的真地穿错地方了吧！？
“你们这个……协，是混成协吗？”罗天翔问道。
林厦一愣，当即点头:“老爷说的没错，是混成协。”
陈洛和谢比瑶、罗天翔交换了一下眼色，都不由自主地调整了一下姿势，让自己更舒服一点，此刻有一股难以名状的闷气石头一样压在胸口——混成协，即诸兵种混成旅，是清末至北洋军阀时代的常见部队编制……它不应该出现在这里啊！
“今年是哪年？”陈洛问。
“回老爷……是中兴三年……”林厦的回答让陈洛闷声不吭地又键入一行字，这是和前面两个俘虏完全一致的回答。
“不会是……董事会把我们骗了吧？”罗天翔压低了声音，“雇了个群演忽悠我们？”
“那玩笑可就开大了！我们的侦察队被伏击不是假的，死人也不是假的。”陈洛摇摇头，此刻他脑子很乱，审讯的越多脑子越乱。
“这么说……咱们真穿错地方了？”谢比瑶也有些害怕，可转念一想，穿哪不是穿，不见得非得透了大明菊，可问题是……
“问题是……咱们到底穿哪来了？说真的，我不在乎是大明、大清还是大元，哪怕是大唐、大汉都无所谓……可中国什么时候有了个渝朝？”罗天翔只觉得面对超纲题，脑细胞不够用，“难道是五代十国南北朝？没记得有这么一号啊……”
“没有，中国历史上绝对没有这个渝朝……可……那……那我们到底在哪……”谢比瑶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想再给俘虏上一顿苍蝇拍，电出自己想要的答案。
陈洛摇摇头，看着已经快吓得魂飞魄散的俘虏:“他没有撒谎……另外我觉得这个鑫汇集团不至于无聊到这种程度……那么一定是穿越剧本出了问题，否则没法解释这个大渝朝是怎么回事……”
“问问他，看他知道吗？”罗天翔丢了个眼色，刚好被林厦看见了。林厦以为要处决自己，急忙哭天呛地使劲磕头。
“你跪好，我还有问题问你……”陈洛清了清嗓子，“此地是儋州吗？”
“儋州？”林厦一懵，“回老爷……蒙元那会叫宜伦，自本朝起叫义伦。”
陈洛马上注意到了重要信息:“蒙元？这么说，大渝是打败了蒙元立国的？”
“是的，已经三百年了……”林厦的回答，就像一颗手榴弹扔进了化粪池。
“什么鬼……朱元璋死哪去了？”罗天翔微微后仰，小声问。
“你问我我问谁去……”陈洛耸耸肩，继续问话，“那你们开国皇帝是谁？”
“哦，开服新元天可汗张皇帝。”
“张？哪个张？张……张士诚？”陈洛脑子里突然闪过一个人名，小心翼翼地问道，没想到林厦还真就点头了。
噗——罗天翔结结实实呛了一口水。
谢比瑶不耐烦地看了看陈洛，晃了晃苍蝇拍:“他为什么不说张无忌？”
“别闹！”陈洛呵了谢比瑶一声，在笔录上又敲了一行字，接着问，“张无忌……呃，不是……张士诚是你们的开国皇帝？”
“是的……”
陈洛端起水杯，发了会呆又放下了，露出了笑容:“你知道的够多的啊，三百年前的事情你都知道。”
“回老爷的话……学堂听来的……听来的……”林厦本能地脖子一缩。
“那说说你的这个……你刚才说的……哦，岭南军，是什么军队？”陈洛还是压了口水，看了看林厦的表情，向谢比瑶耳语了几句，谢比瑶赶紧出去了。过了一会，拿着一瓶冰露进来，拧开怼到林厦嘴上。这晶莹剔透的瓶子惊得林厦眼睛圆睁，意识到这群海贼老爷让自己喝水后，急忙咕咚咕咚眨眼间就把半瓶子水喝了进去。
“回老爷的话……”林厦喝了水，似乎也有些精神了，声音也大了一点，“岭南军一共三镇，驻广东广西。两镇现在调往南都府打南王，还有一镇在广西……第五协，就是我们，驻扎琼州府。”
“打南王？”陈洛来了兴趣，好像是在听一个有趣的历史故事。
“是的……几位老爷是海外来的吧？三年前，南王犯上作乱，王师一直在剿贼。”
“打了三年还打不下来……哎哟，你们可跟蒋某人有的一拼啊！”罗天翔调侃。
“南都府是哪里？”陈洛也笑了笑，继续发问。
“就是……海那边……”林厦说着，往帐篷外面指了指。
陈洛琢磨了一下，恍然大悟:“哦，越南……这么说，这个南都府也是大渝的国土咯？”
“是……”
太超纲了！三个穿越者都陷入了一股莫名的坐立不安中，罗天翔甚至站起来来回踱步。他瞄了瞄林厦手臂上的标记，揪起来问道:“这是什么？你的军衔？”
“回老爷，是，这是小人的军衔……正士……”林厦急忙回答。
“还问么……我想我们大概是掉到哪个时空黑洞里了，搞不好还会遇到一些怪物之类……”谢比瑶放下苍蝇拍，看着陈洛，显然是让他拿主意。
“不问了，剩下的事情也不是咱们问的了……好了，来个人，把他带下去！”陈洛保存好林厦的笔录，向帐篷外喊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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岸上已经用许多帐篷组成了一处简易的临时营地，其中有一顶帐篷是消毒室，凡是要回船上的人，都要先在这里从头到脚喷上灭蚊剂和消毒液，然后才被允许上交通艇。营地中央竖着风力发电机，它在海风中转的飞快，点亮了一盏盏led大灯。营地外围临时挖掘了几道壕沟，垒起了防御工事，弧形壕沟分成数段，之间留出了供车辆进出的通道，此刻已经拦上鹿砦，布置了荷枪实弹的岗哨。
陈洛是一个个子不高却很壮实的四川汉子，他曾经是一名警察，现在是治安军事委员会警务组的一员。他觉得今晚恐怕是没法睡觉了，现在穿越者们急迫地要审讯俘虏，以知道所有他们想知道的事情。一顶帐篷被清理出来，专作审讯室，陈洛坐在桌子后面，哒哒哒地敲着硬邦邦的桌面，背后两盏强光灯直直地打在面前一个被五花大绑的俘虏身上。他身边还有两个人，一个是工能委通讯组的谢比瑶，另一个是基建委设备组的罗天翔——为了配合警务组审讯，一批广东、福建、海南籍穿越者被调来充当翻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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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前大家恶补过一些明末的知识，读到过相关记载，虽然明末的本土科学家已经试制了燧发枪，但是受制于落后的生产力水平，这东西被当作“奇巧淫技”束之高阁。堂堂关宁铁骑用的还是鸟铳、三眼铳，这边陲小县鸟不拉屎的地方，怎么可能用燧发枪！？难道真如传言所说，穿越时遇到的风暴不止让大家瞬移了数百公里，还让大家穿到了一个未知的时空？总之，这里绝对不是明王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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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我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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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第三镇第五协，大清还没有呢！再不说实话……哼哼……”罗天翔啪地一下打着了打火机，火苗蹿起两寸有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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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这个……协，是混成协吗？”罗天翔问道。
林厦一愣，当即点头:“老爷说的没错，是混成协。”
陈洛和谢比瑶、罗天翔交换了一下眼色，都不由自主地调整了一下姿势，让自己更舒服一点，此刻有一股难以名状的闷气石头一样压在胸口——混成协，即诸兵种混成旅，是清末至北洋军阀时代的常见部队编制……它不应该出现在这里啊！
“今年是哪年？”陈洛问。
“回老爷……是中兴三年……”林厦的回答让陈洛闷声不吭地又键入一行字，这是和前面两个俘虏完全一致的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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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儋州？”林厦一懵，“回老爷……蒙元那会叫宜伦，自本朝起叫义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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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哪个张？张……张士诚？”陈洛脑子里突然闪过一个人名，小心翼翼地问道，没想到林厦还真就点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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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闹！”陈洛呵了谢比瑶一声，在笔录上又敲了一行字，接着问，“张无忌……呃，不是……张士诚是你们的开国皇帝？”
“是的……”
陈洛端起水杯，发了会呆又放下了，露出了笑容:“你知道的够多的啊，三百年前的事情你都知道。”
“回老爷的话……学堂听来的……听来的……”林厦本能地脖子一缩。
“那说说你的这个……你刚才说的……哦，岭南军，是什么军队？”陈洛还是压了口水，看了看林厦的表情，向谢比瑶耳语了几句，谢比瑶赶紧出去了。过了一会，拿着一瓶冰露进来，拧开怼到林厦嘴上。这晶莹剔透的瓶子惊得林厦眼睛圆睁，意识到这群海贼老爷让自己喝水后，急忙咕咚咕咚眨眼间就把半瓶子水喝了进去。
“回老爷的话……”林厦喝了水，似乎也有些精神了，声音也大了一点，“岭南军一共三镇，驻广东广西。两镇现在调往南都府打南王，还有一镇在广西……第五协，就是我们，驻扎琼州府。”
“打南王？”陈洛来了兴趣，好像是在听一个有趣的历史故事。
“是的……几位老爷是海外来的吧？三年前，南王犯上作乱，王师一直在剿贼。”
“打了三年还打不下来……哎哟，你们可跟蒋某人有的一拼啊！”罗天翔调侃。
“南都府是哪里？”陈洛也笑了笑，继续发问。
“就是……海那边……”林厦说着，往帐篷外面指了指。
陈洛琢磨了一下，恍然大悟:“哦，越南……这么说，这个南都府也是大渝的国土咯？”
“是……”
太超纲了！三个穿越者都陷入了一股莫名的坐立不安中，罗天翔甚至站起来来回踱步。他瞄了瞄林厦手臂上的标记，揪起来问道:“这是什么？你的军衔？”
“回老爷，是，这是小人的军衔……正士……”林厦急忙回答。
“还问么……我想我们大概是掉到哪个时空黑洞里了，搞不好还会遇到一些怪物之类……”谢比瑶放下苍蝇拍，看着陈洛，显然是让他拿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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