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第69章_权御山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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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第69章

  秋薄沉思了许久之后,才缓缓道:“明天一早,你就回去,把这件事告诉陈将军,请他不要打草惊蛇,看看这些东西都是送到哪里的。抓人,务必要抓个现行。”

  “那你呢?”陈松问。

  秋薄回答:“我还有别的事情要调查。”

  “我找别人去帮我给爹爹带话……我还想跟秋兄一起……”陈松还未说完,就被秋薄按住了肩膀。

  “这件事必须你亲自督促去完成,切不可出一点岔子!”秋薄一脸肃穆地盯着陈松,“北境的军用兵器出现在这里,已经不是流匪这么单纯的事情了。你务必要亲自带人去抓,听懂了吗?”

  陈松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秋薄眼睛看向南方:“我还有些事需要去确认,你先回去把这件事办好。剩下的事情……我不希望你卷进来。”

  陈松虽然不明白秋薄担心的是什么,但不代表他还是一个懵懂无知的孩童,他轻声问道:“许都要变天了,是吗?”

  秋薄不想回答这个问题。

  夺嫡之争从来都是那些上位者的争斗,他们这些下位者能做的,就是在这场争斗里明哲保身。

  天光初现,陈松就骑着快马,回了许都。

  秋薄则是换回了一身富家子弟的装扮,坐在驿站大厅里用了一个馒头,一碗清粥,便骑上了马,独自上路了。

  初春的清晨,微风凉凉。

  秋薄早就已经习惯在这种清晨或者是夜晚离开许都办差。

  但,他甚少像昨天晚上那般辗转反侧。

  许安归,东陵帝国的六皇子,江湖第一剑客廉杀的关门弟子之一,秋薄名义上的师弟。

  他们在一起学剑三年有余,阔别八年之久。

  时至今日,他都不知道自己对这个身份尊贵的师弟到底是什么样的感情。

  他还记得师父把许安归带到苍山草庐拜师学艺的情景。明明是一个与他一样大的孩子,却干净的宛如神明一般。

  看见他的时候,许安归粲然一笑,仿佛整个苍山的颜色都被他的那一笑收拢了过去,周围万物变得黯淡无光。

  他小小的身躯微微欠身,对着他抱拳,庄严肃穆地行了师礼:“许安见过师兄。”

  秋薄下意识地身手去扶起他,他从未见过这样的孩子,天生自带种贵气。

  宫里的旨意要廉杀隐瞒许安归的身份,所以廉杀从始至终都没有告诉秋薄他这个师弟的真实身份。

  廉杀只是对秋薄说过,许安是他的师弟,他作为师兄要尽力守护者他,再无其他。

  一起学剑的那几年,这个名叫许安的孩子从未对他有过任何不尊重的行为。在任何时候,许安给人的感觉都是一个品行端方、极其有礼之人。

  每日会跟他一起晨练,比划。

  不厌弃烦地向他鞠躬行礼,一丝不苟。

  他们一起执行过师傅给的任务,他惊讶于许安的敏锐的洞察力与破解困局的应变能力。

  小小年纪,涉猎书籍甚广,虽然寄宿在苍山学剑,却也带了许多师傅过来教他读书。

  明明是喜欢玩乐、捣乱的年纪,许安却能够安静的坐在草庐中,听着老师傅喋喋不休,目不斜视地一笔一划地写着功课。

  很多时候他屋里的烛光,要子时才会熄灭。

  习武之事上,许安武学天赋超乎超人。

  平常人要学一年的剑谱,许安只需要学一个月就可以融会贯通。

  廉杀经常会向许安投去赞赏的目光,那种赞赏的目光,秋薄从来都没有得到过。所以秋薄只能更加更加努力地练剑。

  偶尔夜幕之中,许安听见了秋薄练剑的声音,他也是淡淡地望向秋薄,不管秋薄有没有看到他,他都是微微颔首,以示礼貌。

  从许安到苍山的那一日起,无论他什么时候看见许安,他的身后跟了许多人。那些人寸步不离的守着许安,让他无法接近。

  秋薄见过豪门深宅里面的少爷小姐们,他们身后就是跟着一群人伺候。

  秋薄一直以为,许安是哪里富家豪门的修养极好的小少爷。

  他们虽然名义上是师兄弟,但是两人在学剑的时候,却没有更多的交集。许安要学的事情太多,多到秋薄都替他感觉到累。

  不知为何许安只在苍山学了三年的剑,在他十五岁那年,便下了山。

  下山之前,许安独自一人,来到他的房间,递给他一块纯金打造的牌子,上面刻着——东陵六皇子许安归。

  这时候,秋薄这才知道,原来自己居然与东陵帝国六皇子成为了师兄弟。

  许安归一脸肃穆道:“师兄剑术出神入化,东陵帝国就需要你这样的少年郎,巩固边疆基石。若师兄愿意,可以下山拿着我的腰牌报考武试。”

  是了,那般见识与涵养,那般聪慧与贵气,若不是皇族资源,他又怎么可能做到?

  他这是在邀他共步朝堂?

  秋薄侧头,并不接许安归的腰牌:“我不需要你的特别照顾也能过武试。”

  许安归微微一愣,很是满意地点头,收起自己的腰牌,带有歉意地说道:“是我唐突了师兄。”

  这个邀请虽然秋薄没有接受,却还是放在了心里。

  只是一个皇族皇子给与他的荣华富贵,还不足以让他这种绝世高手走下苍山。

  但是,对于秋薄来说,参加朝廷武官选拔,成为武试第一,进入朝廷任职,还有其他更重要的意义——

  他想再看见她的笑脸。

  于是,秋薄便抱着这样的心思,下了山。

  再后来……

  再后来的事情,是他不愿意回想的。

  原来许多事情,就算不刻意去回想,想起来的时候,依然可以那么清晰。

  许安归,时隔八年,终于也要卷入这场处处险境的夺嫡之战中了吗?

  秋薄看向自己的手,他需要他的保护与助力吗?

  应该不需要吧……

  那样聪慧与勤奋的他,怎么会需要别人的帮助才能重新回到许都来?他能帮他一时,能帮他一世吗?

  说到底,这场战争,是许安归自己的事情。

  他既然没有刻意来拉拢他,那就说明,他不需要他的帮助。

  那他……只需要做好自己分内之事就可以了。

  秋薄打定主意,手中短鞭一扬,马儿嘶鸣一声,向北上的官道奔去。

  北上的官道出许都不久就要跨越一条江。那条江名为御神河,宽达几千丈。衡阔蜿蜒的流淌在许都之外,仿佛是护城江一般保护着许都。

  不出片刻,秋薄便已经行至江边,他勒马停驻。四处瞭望一番,而后调转马头往御神河的下游走去。

  秋薄想着昨晚那些劳工搬的东西,尽是些见不得人的东西,走官道一定会被沿路设置的关卡查出。买通所有的关卡的士兵把那些武器运到许都的成本太大。

  许都有水路,那些东西量多,走水路不仅可以省钱,只要备足了食物,在江上飘荡个几个月,都不会有人发现。

  所以秋薄断定,那些武器一定是走水路到的许都。

  昨晚搬运货物的那些马车,似乎是许都码头车行的东西。去码头的车行探查一番,或许会有什么线索。

  秋薄低头沉思着,完全没有注意前方的路。

  忽然他胯/下的马一声嘶鸣,便不肯再走。秋薄这才回过神来,发觉去路已经被一群人挡住。那群人皆是一身粗布麻衣,虽然不是蓬头垢面,但眼神个个阴沉,也不似善类。

  秋薄淡然地扫了一眼,数了数。

  一共七个人。

  人手一根木棍,眼眸里泛着寒光。

  秋薄刚想说些什么,只见那群人执着木棍向他奔来。秋薄的手摸向马背上那一把被黑布盖住的剑,忽然惊觉身后气流涌动。

  被包围了?

  秋薄第一感觉便是如此,随后一幕却让他有些错愕。

  那些执着长棍的人,快速地掠过他,直向他身后奔去。秋薄勒马回身,这才看见自己身后有几片刀光一闪而过。

  片刻间,两拨人扭打在一起。

  秋薄眯起眼睛,看着那些执棍的人,盖、拔、刷、挑、砸、抡、扫最后收尾皆是绞法,执刀之人纷纷被棍子制服,跪在地上,动弹不得。

  这些人的棍法一招一式刚劲有力,丝毫不拖泥带水。明显是经过长年累月训练的人,才会有如此技法。

  那些执棍的人低头看着被棍子绞在地上动弹不得劫匪问道:“要生,要死?”

  那些劫匪皆是一副冷笑,而后纷纷倒地身亡。

  “大哥!”

  七个人中稍微年长一些的男子,摆摆手,示意他们不要再说了。

  “找个地方埋了吧,他们也是苦命之人。”年长的男子轻叹一声,跟在他身边的弟兄立即二话不说便把这些人的尸体抬了起来,向着江边树林走去。

  那男子转身抱拳对着秋薄:“让这位公子受惊了。”

  秋薄下马,上前还礼:“无妨,还不知道救命恩人尊姓大名?”

  年长的男子微微一笑:“我本是粗人,公子不必如此多礼。我叫潜风。随风潜入夜的潜风。”

  “原来是潜大哥。”秋薄再一礼,抬起头,眼眸明亮,“不知道潜大哥跟北寰将军府有什么关系?”

  潜风身子一震!随即撩起手中长棍,一脸戒备地指向秋薄。

  秋薄并没有别的动作,只是道:“我年少时有幸在北寰将军麾下习过武。见过北寰将军亲训的棍阵。棍法与潜大哥方才所用有八成相似,便想着是不是故旧。”

  “年少?”潜风蹙眉,努力回想着,似乎并没有回想起这位跟在北寰将军身边的少年郎。

  秋薄有意提醒:“不知道潜大哥是否还记得,十几年前,北寰羽大公子与北寰洛小姐身边经常跟着一个陪武的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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