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迟夏_迟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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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迟夏

  季崇理对池屿送给夏鸯的手帕印象很深。

  初中时,他和池屿在两个不同的学校读书,一个在一中,另一个在五中,两人只有放学后回到梧桐院才有空碰面。

  池屿乐天又敏感,他知道季崇理性格孤僻,身边没什么朋友,总是在放学后早早往家跑,拉着季崇理出去踢球。

  那天放学后,池屿罕见地没有过来找季崇理出去玩,而是飞快地跑回大院,偷偷摸摸地不知道在干什么。

  季崇理推开他卧室的门时,看见池屿正趴在地上,费劲地从床底下往外拖一只粉色猪存钱罐。

  “你在做什么。”季崇理说。

  池屿坐在地上,脸憋得通红,才把存钱罐下面的活塞拆下来。

  “鸯鸯要过生日了,我想送她一份礼物。”

  存钱罐里除了钢,还有五块十块的纸币。池屿靠着床架慢慢数,把同样面值的纸币和钢放在一起,旁边还放了个小本,边数边算钱。

  季崇理倚在门边看,哼了声:“学数学要是有这一半认真,你家老爷子也不用发愁你学习了。”

  池屿抬头看他,眼睛又黑又亮,连发梢都洋溢着灿烂笑容:“老季,我看中了一块手帕,你跟我去瞧瞧。”

  季崇理不太愿意,臭着脸跟他去了。

  店员是个很温柔的小姐姐,她见两个十几岁的少年跑得满头大汗,给他们每人倒了杯温水。

  “小帅哥眼光真好。这款手帕是桑蚕丝织成的,手感顺滑,轻薄容易携带。”

  “如果送给喜欢的女孩子,最合适不过了。”小姐姐把展示台里的丝质手帕从玻璃罩中拿出来,“《红楼梦》里写,宝玉让晴雯送旧丝帕给林黛玉,就是借着这方丝帕‘横竖皆是相思’的含义,向林妹妹诉衷情呢。”

  “在古代,丝帕也算得上是定情信物。”

  池屿听完“定情信物”这四个字,脸登时红了个透。

  他没反驳店员小姐姐的话,而是转过去问季崇理,眨着亮晶晶的眼睛:“你看过红楼梦么。”

  季崇理摇头:“拓展阅读时看过一点。”

  池屿高兴道:“连你这么不爱看书的人都看过,那鸯鸯肯定也看过!没准看过整本呢!”

  季崇理:“……”

  池屿越看这块手帕越适合夏鸯,连忙把兜里的钱都掏出来:“姐姐,我就要这个!”

  季崇理瞄了一眼,那块丝帕算是最朴素的,淡米黄色的底子,四周绣了一圈浅绿色的丝线。

  连个图案都没有,却卖那么高的价。

  池屿跑去付了钱,拎着小袋子跟季崇理往梧桐院走。边走还边哼歌,如果他有尾巴,现在肯定要翘到天上去。

  季崇理忍不住问:“你那个钱不是攒着买新足球的吗?”

  “就是那个你喜欢了好久,过生日都没舍得买的。”

  “旧足球还能将就踢嘛。”池屿满不在乎地掠过这个话题,转而把纸袋拎到季崇理面前,“鸯鸯一定会特别喜欢这种清淡的颜色,你说是不是,老季?”

  “是是是。”季崇理敷衍道,“朴素得我都看不出它值那么多的钱。”

  “切,不识货。”

  池屿转转眼珠:“要是你有很重要的人过生日,你送什么给她?”

  正巧路过一个做糖画的小摊儿。

  季崇理哦了声:“送一堆糖,堵住她的嘴。“

  池屿:“……”

  “我觉得这里面有问题。”季崇理皱眉说,“夏鸯那么细致的人,不会随便把礼物送给别人。”

  “那块手帕,上高中时我还见她用过。没有道理出了国就转送给其他人。”

  池屿木然地喝了口酒,嗯了一声。

  “手帕这事儿往后放放再查。”季崇理压低了声音,“陈宥生怎么还有胆子回国。”

  那个人的名字似乎像一种催化剂,可以瞬间激起池屿身体里被他努力压抑下的暴躁因子。

  “他老子把事儿都给平了,他自然才敢回国。”池屿说,“才敢来我面前晃悠。”

  “还他妈当着夏鸯的面儿,问什么我的脚还疼不疼。”池屿面无表情地嘁了声,“傻逼一个。”

  季崇理:“所以你刚才跟那傻逼吵起来了?”

  “吵?”

  “跟他多说一个字儿,我都嫌脏了我的嘴。”池屿又灌了一口酒,“我把他打了。”

  “啊?”季崇理急了,“那夏鸯不就知道了?”

  “不知道。”池屿默然半晌,抿起唇,唇角的笑牵强而苍白,“他想追鸯鸯,怎么敢说那件事。”

  季崇理默了半晌,又问:“陈宥生不是善茬,这次回来肯定有阴谋,你当心点儿。”

  “我有什么好怕的。”

  池屿咬着烟蒂,周身散发着冰凉的冷意,静静对着空气吐出个烟圈:“我现在浑身上下,还有什么值得他阴谋?”

  “……”季崇理轻叹一声,没说什么。

  “老季,手帕的事儿你还是先帮我查查。之前我们都想当然地觉得夏伯伯他们说的话就是对的,夏鸯在国外只是经历了普通车祸才失忆。”

  “但现在看来,事情恐怕没那么简单。”

  池屿眯着眼:“你查一下夏鸯在国外的车祸那天,陈宥生在哪里,在做什么。”

  夏鸯和宋唯真回来时,池屿和季崇理正在喝酒,巨大的电子屏幕正在反复播放着一首儿歌,两个男人认认真真地听歌,时不时还要碰下杯的样子,非常滑稽。

  宋唯真被笑得前仰后合,夏鸯却没被逗笑。

  她一直在看池屿的反应。

  刚刚池屿送她去找宋唯真时,夏鸯就一直在想。

  池屿和陈宥生不是普通的同学关系。

  池屿不是个很随便跟人结仇的人。

  两个结论加起来构成的假设,就是陈宥生这个人非常有问题。

  再加上她敏锐的第六感,绝对不会误判了好人。

  但现在池屿的反应,实在是太平淡了些,和刚才冲过去恨不得把陈宥生打死的池屿,简直判若两人。

  四人喝了几杯,宋唯真拉着季崇理去情侣对唱时,夏鸯才慎重地坐在池屿旁边。

  他还在一杯接一杯地喝酒。

  面色平静,表情一如既往地挂着吊儿郎当的慵懒,看起来和平时没什么不一样。

  可夏鸯就是能看出,池屿在不高兴。

  甚至是隐隐压抑着愤怒。

  她抿着唇角,在宋唯真轻快浪漫的歌声中开口:“你和陈宥生关系不好。”

  池屿继续喝酒,嗯了一声。

  “我不知道陈宥生说得是不是真的,但从刚才来看他那个人很奇怪,说话也是半真半假不能全信。大概只有在国外时跟我关系不错是真的。”夏鸯说,“我问过何棠月,她说我们确实经常一起去图书馆。”

  夏鸯沉默半晌。

  “那块手帕,不是我送给他的。”

  池屿喝酒的动作顿住,醉意朦胧地朝夏鸯挑起眼皮:“不是什么都不记得了,怎么还能这么肯定?”

  “它对我很重要。”夏鸯轻声说,“我不记得是谁送给我的,但我记得,在国外的很多个睡不着的夜晚,那块帕子都陪着我。”

  “就像送手帕的人,在不同的时区,与我共赏同一轮月亮。”

  “我不会把它送人。”夏鸯说完,又笃定道,“更不会送给那种随随便便的人。”

  “想要回来么。”池屿放下酒杯。

  两人距离很近,包厢里昏暗暧昧的光线影影绰绰地将人包裹在一起。

  池屿鼻息间有股淡淡的酒香,漆瞳一瞬不眨地盯着夏鸯时,宛如诱人深入的黑色漩涡,汩汩地泛着勾人的水色。

  夏鸯重重地点了点头:“想。”

  “好。”池屿的手从斜上方压下来,在夏鸯的额头上胡乱地揉了揉,“我帮你。”

  夏鸯张了张唇,欲言又止。

  “说话。”池屿轻轻捏了捏她的后颈,声音低沉,“怎么了。”

  今晚的池屿不太一样。

  究竟是哪里不一样,夏鸯也说不准。

  但给人的感觉,就像只放弃蛰伏,完全释放天性的狼一样。

  “我不想你去。”夏鸯轻声说,“陈宥生给我的感觉很不好,很危险。”

  “虽然我们原来是同学关系,过去可能也有过平稳友好的同窗情谊,但现在不是了。”

  夏鸯又加了句:“他没有你重要。”

  池屿笑了声,取下烟蒂,上面印着一圈很深的牙印。

  “知道他不是什么好人,就离他远点。”池屿说,“在学校里能躲就躲,能不见就不见,知道么。”

  夏鸯嗯了声。

  “至于我要不要去,”池屿半倾着身子,指腹挑起夏鸯垂落在肩膀的发丝,绕了两圈,“你又凭什么管我?”

  一句堪称质问的话,被他拖得暧昧得要命。

  池屿醋劲儿上来了,借着酒意不依不饶:“国外的同窗,现在的学生,还有个因伤退役的伤残人士,夏老师可真受欢迎啊。”

  池屿说完也觉得自己太酸了,和平日里营造的光辉伟岸的人设不太相符。

  他准备随便扯点什么岔过去。

  “第一顺位。”

  夏鸯抬起头,一双鹿眼在包厢的暗色里尤为清亮动人。

  “你问我凭什么管你。”夏鸯鼓起勇气,细白手指温柔地搭上池屿的手,“因为我们是彼此的第一顺位。”

  “我管我未来的男朋友,有什么不可以吗?”

  作者有话说:

  池哥:啊啊啊啊啊啊鸯鸯说我是她未来的男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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